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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农场大自然之半农半X的生活(3)覆盖

梅子 梅子的半农半X生活
2024-08-29

9月27日,秋分第一候,多云

今天到雪梅农场时,正遇见雪梅两口子在地里种蒜。蒜是雪梅种植的一项重要作物,不仅是因为蒜历来是温郫两县的重要经济作物,还因为雪梅用好几年时间研发了自己主打的农产加工品——糖醋蒜。秋分前要将蒜种下去,如果拖到秋分后产量就会受影响了。今年雪梅第一年使用了农膜来做蒜田的覆盖。因为从事生态种植,圈子里最开始推崇自然生态的农业方式时,不管是消费者还是生产者都因着美好的情怀追求地很纯粹,不光不使用农药化肥除草剂激素,连农膜这些不能降解对环保上有影响的农资都不使用。可是生态之路真的是很辛苦,从事生态、有机农业的人最清楚,最头疼最多的劳动力是投入在人工除草上。果园和粮食种植都还稍好一点,尤其是蔬菜种植的除草,不仅每季都要除,而且更多的只能靠手拔镰刀除这种低效率的传统手段,多数时候连割草机都无法使用。技术上一直摸索探讨的田间控草技术,也不是所有情况都能适用而且能运用理想的。现实远比理想更骨感,人不能因为追求纯粹的理想把自己累死,因此,生态农人开始慢慢用上了农膜、防草布来解决批量种植作物的控草问题,缓解劳动力的紧张。银色的农膜已经按照种蒜的要求打好了孔,覆在田垄上,整齐划一,只需要把蒜放进每个洞里就行了。雪梅说,往年弄好了地种好了蒜,用稻草来覆盖,工作量就比这个大。蒜要从秋分长到清明收获,6、7个月的生长周期中往年要除6次草,农忙时还需要雇人。今年蒜田用了农膜,看看工作量能减少多少。我们一边讨论着一边期翼未来可降解农膜的技术更加成熟可更广泛地推广向市场大范围运用。

种蒜的工作倒是简单,只用把蒜放进每个洞里就行了,雪梅教我不用摁下去,只要蒜屁股接触着地面就可以了,温度水分条件合适了,蒜屁股就自己会发出根须生进土壤了。就像在自然界里,植物自己落籽自己就会生根发芽。它们以及大自然有这个能力,不需要人为把它埋进土里。我们人类的种植不过是通过自己的劳动进行控制,以达到高水平的成功率罢了。虽然工作简单,但是重复劳动干一上午也够腰酸胳膊疼的了。雪梅两夫妻干了两天,把1亩地的蒜种好了。

雪梅的菜菜


我开始将我剩下的地整理好厢垄。今天我试一下用宽锄来理沟。宽锄挥舞土壤更为省力,但是我没法将沟面弄得很平整,而且宽锄的宽度还差了一点,最后我还是去拿铲子又修了一遍,把排水沟修得巴巴适适的,宽度也能放下我的脚。整理厢面时,用九齿钉耙整理后,还是不够平整,我就用双手来抹平,因为落下了手套,我徒手理厢面。当我蹲下,用双手抹厢面时,我与土壤如此接近,土壤温润柔软的触感在我手下,我微微闭起眼细微地享受这种感觉,视线与土壤齐平,我也很容易看到哪里还没平整、哪里有倾斜。我感觉自己在做一块大蛋糕,而这么健康的壤土比起蛋糕胚的质感毫不逊色。理完后,我对自己做的这块大蛋糕相当满意——用双手沉浸在与土壤的亲密接触中,让它最终呈现出这么完美的样貌,我心满意足。我想,对小朋友来说,与其用他们尚不能熟练使用的工具来农耕,不如给他们个小小的一米菜园,就用自己的小手来操作,更为灵活更为力所能及。而且从小用自己的手与土壤亲密接触,这能带给我们一种稳定和平静的能量,也能给予在如此压力的现代社会中一种最朴实最简单的疗愈力量,这种滋养能伴随一生,当疲惫时让我们知道如何去休憩与回归。

然后我升起一个话题——闲适的做事。当我心里不急着要卡着时间把所有活儿干完时,像这样认真专注卖力地干着活儿,却不急于求成,让我体会到一种愉悦而充实地享受当下的闲适感。我想起在前一个农场的王大爷,从他身上我也能看到这种闲适感。王大爷已经70岁了,但干农活仍是一把好手,他有条不紊动作娴熟地干着农活,在休息的间隙把锄头靠在肩头点燃叶子烟悠然地抽一袋,这时候我从他身上也感受到一种闲适。农活儿对他来说,是干了一辈子的活计,他熟悉它,知道什么时节应该干什么,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他成竹在胸,不需要思考就知道如何安排跟着大自然的节奏去劳作。而现在他年纪大了,不用操心其他的事,只需要把派给他的土地上的活儿干好,领一份工资就好了。因而他能不怠于劳动,心里又不“忙”,这种辛勤的劳作中却带着悠然的闲适是我所欣赏的。而对怀揣着田园梦和生态农业情怀下海来经营农场的人,心里装着要操心的事太多,经营的压力与很多想成就的欲望,让其无法闲适地稳住在每个农作的时刻。

而在做事时,从效率来说,心态闲适地专注做,与心里装着一个钟点push着自己加快干,其实相差不了多少。但前者带来的是闲适安稳地定在每个当下,整个身心在做事中得到滋养享受,没有一丝头脑的“忙”与焦虑对能量的无谓消耗,后者带来的也许效率快一点,但心里却耗费了大量的能量去操心、焦灼,长此以往难以持续下去。我是一个性子急的人,当想做、需要做的事情多了,就不由自主的心“忙”了起来。我要学习的是这种闲适做事的定力。

耕地时遇到土壤里的生物时,我还无法做到无分别地对待。遇到蚯蚓时会高兴,如果不小心伤了它,我会心怀抱歉。而遇到虾爬子(蝼蛄)、蛴螬等食根昆虫或小蜈蚣、马陆,这时我心里会犹豫,不杀生、对生命一视同仁的意识,与除掉为害我的劳动成果的两种心思都会同时升起。最终,我没有主动下狠手,也只是我不做出直接杀害的动作而已,由心而发的慈悲心我现在还未能抱持。我期待它们的数量不至于对我的作物造成太多的影响,以求与它们能和谐共处,我的菜可以满足数量不太多的它们的需求,但一旦多了起来,内心就难免交战了。

整理完厢面,我移栽了很多白菜苗、飘儿白,还有油麦菜和生菜。上周移栽的苗,有几棵被从根部截断了,叶子齐整整地躺在土面上,我说咋的呢,啥动物能干出这种事来?雪梅说,地里的虫子,它吃根。就会这样齐齐截断。有几棵因为我种得太深,没了心活不了了。我只好补种了几棵菜苗下去。

午餐后照例去湿地散步。林子里,彼岸花仍在开放,但它们已在开始枯萎,虽然远看去仍然繁花簇簇,但走近它,花儿的肌肤纹理里已没有上周那样饱满丰盈的生命力。虽然已经秋分,但耳边仍充斥着鼓人耳膜的蝉鸣,构树的果子红了。

彼岸花丛中飞舞着一只采蜜的蝴蝶。蝴蝶为什么要生得这么美呢?是为了求偶吗?自然界有些生物异常美丽,从它的角度,是吸引异性的目光。而世界除了美丽的,也有朴实不起眼的,甚至丑陋的。如果只有一种标准的事物存在,那这个世界该有多么单调,也突显不出彼此的差别。但差别不是为了让我们执其一端,只崇尚美的,厌恶丑的,而是要像大自然一样,包容、允许任何事物、任何形态的生命的存在。

下午,我开始画雪梅农场的标识。李哥把脚手架搭好,爬上去后,脚手架比我想象地稳固。两个小时写了12个字,人手绘印刷体的小字并不容易而且总不如机打的工整,之后我打算用毛笔来写我惯常写的字体还会好看些。第二天下午画“雪梅”两个字。最难画的其实是小小的大蒜,要表现出这是一颗大蒜还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呢。

第二天早上,我在最边上的一厢撒种子。边上的一厢并不规则,我充分利用地形播种豌豆,然后条播了菠菜种籽,再摁了十多颗蒜。上周播的圆根白萝卜种籽只有3窝出了苗,雪梅说没得搞了,种籽应该被地下虫吃了,今天我又重新再播一次种,还撒了点小白菜的种籽。

然后,李哥带我去舅舅家那块地拿稻草来覆盖,帮我拉回了一车稻草。我忙活了一上午把稻草背到田间覆盖在土壤上,种了苗的地方,要避开苗覆盖,还要小心的把苗理出头来。好啦,这下我的田垄都盖上了厚厚的稻草被啦!

雪梅来看了我的成果,开心地说,这下好了,你今年理草草的功夫会少很多。我还没有体会雪梅他们除草的痛苦,现在开心地忙活覆盖的主要念想是可以保护土壤不受风吹雨打、暴晒霜冻,覆盖物自然分解后又回归土壤,增加有机质,这样我的土壤就可以得到贴心的养护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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